新华送矿泉水

盛夏的午后，热浪裹挟着柏油路面的焦糊味扑面而来。新华超市的配送员小张将最后一箱矿泉水搬上电动车，防晒袖套下的手臂早已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。这是他今天配送的第十二单矿泉水，目的地是城东的建筑工地。

“叮——”手机提示音响起，系统又派来三单紧急订单。小张拧开一瓶自带的矿泉水灌了两口，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，却浇不灭体内翻涌的热意。他扫了眼地址，分别是两个社区核酸点和一座正在抢修的变电站，备注栏里都写着“急需”。

第一站是阳光社区核酸点。穿着防护服的“大白”们正蜷在帐篷里啃干面包，看见小张搬来的二十箱矿泉水，护士长眼睛一亮：“可算来了！今天排队的人多，我们连水都不敢多喝，怕上厕所耽误检测。”小张帮着把水搬进阴凉处，返程时瞥见垃圾桶里堆满的空矿泉水瓶，那些皱巴巴的塑料瓶在烈日下泛着刺眼的光。

变电站的抢修现场更像座蒸笼。十几个工人围在变压器旁，安全帽下的脸庞晒得通红，工作服后背洇出大块盐渍。负责人老王接过水时，粗糙的手掌在矿泉水瓶上留下汗渍：“兄弟，这水比金子还贵重！我们早上六点就来了，带的五瓶水早喝光了。”小张注意到他们用安全帽接自来水喝的场景，喉咙突然泛起酸涩。

最后一单是城郊的养老院。院长带着几位老人等在门口，轮椅上的赵奶奶拉着小张的手直念叨：“孩子们辛苦啦，这大热天的……”小张把水搬进活动室，发现墙角堆着半箱发黄的矿泉水，生产日期还是去年夏天的。护士解释说老人舍不得喝，总想着留给更需要的护工。

返程路上，夕阳将电动车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小张摸了摸被晒得发烫的后颈，想起上午出发前店长说的话：“咱们送的不是水，是命。”此刻他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的分量。那些皱巴巴的空瓶、晒脱皮的手掌、轮椅上颤抖的指尖，都在无声诉说着水的珍贵。

当晚，新华超市的配送群里弹出条消息：“今日矿泉水配送量突破2000箱，创夏季新高。”小张关掉手机，望着窗外仍在闪烁的霓虹灯。他知道，明天又会是40度的高温，但只要手机提示音响起，他依然会跨上电动车，载着那些能救命的清凉，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。因为有些东西，比烈日更灼人——那是等待被滋润的渴望。